“这样啊……抱歉,打扰了。”我心中像是石头落地,失落和遗憾如同冰冷的毒药,注射入我的心脏,使它为之一颤。
“恩,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谢谢帮助。”
“不客气。”他露出笑容,迎接下一位提问者。
我并不打算就此离开,因为这根本没有道理,为什么魄空羽会消失?他即便是去其他地方发展也不会一点名声也没留下啊,于是我偷偷前往二楼,想要查看一下他的实验室,如果实验室也跟着他这个人失踪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时隔多年,二楼的走廊现在也如同大厅一样金碧辉煌,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警察局要有这么多雕塑和壁画,但这不是重点,我在这个走廊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却没见到那个实验室,本来位置就记不太清,但总归是二楼的,我试着拉着一个警察询问了以前有没有过实验室,结果他根本没有印象。
忽然,我觉得十分孤独,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步步为营,而我从来都需要他人的帮助,就像是一直追随谁的步伐一样,但最后招来的只有抛弃和分离。
现在是确定了魄空羽的失踪,我有些不甘心的再观察了一会,但警察局竟然到了下班时间,于是我便随着人流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夏风吹的令人舒畅,我却无心感受它,现在,我游走街道无所事事,无家可归,我打算散步到九点钟去往人民公园睡觉,因为想起的我的背包还在那个地方,风衣好歹能够让我盖着舒服一些。
而现在我在灰暗的街道上,脑海中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魄空羽去哪了?
我最后一面见到他,好像是在第二时间线,我们被冰焰拯救,然后我跳跃到了第三时间线,不知道他最后怎样了。
但无论是第三时间线还是第二时间线,都与现在的事情无关,假设这个时间线是最早我意识到我失去两年记忆的最早的那个时间线,那么魄空羽应该在哪里?
他应该在和2016年的我说话?
不对,科学不允许两个自己在一条时间线,所以魄空羽应该是在2037的年无异……
该死,根本想不通,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好好看路期待明天的发展吧。
然而人行道总是充满惊喜,特别是人口多的城市人行道,有时候能捡到粗心人们的一些零钱,有时候能够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猫小狗,然后带回家领养,而我今天,则是捡到了一本书,就在人行道旁的草丛中,只露出了一角,我蹲下去将书拿起,封面有些灰尘,吹一吹,四个大字显现出来:《斗破苍穹》。
我不禁笑了笑,一是感叹自己的运气好,二是感叹这么老的书现在居然还有卖,看来今天这漫漫长夜是有书做伴了。
古人说书籍是朋友,这一点都不假,认真看书的时候觉得心灵就会有了着落,而看完也就会莫名觉得失落,我曾经看过这本书,今天再见到,如同老友重逢一般,我捧着书籍加快了步行的速度。
到了樱花树下,我将风衣披在身上,打开书籍,仔细的看了几页,竟令我感受到第一次,那还是14岁的时候,看到这本书时的生活状况和回忆,本来模糊不清的记忆居然有了温度,那是一种只有看书听音乐的人才有的感受,那是独属于我们的感受。
一个念头闯入脑海,我何不也创作书籍呢,我这些经历写本书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并且如果我再因为某些原因失忆或者跳跃失败的话,这本书留在这个2037年,另外一个时间线的我看到,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这人就是说干就干,因为人就是一推再推就会用什么理由放弃的生物,我像流浪汉一样几乎搜刮了整个人民公园的垃圾堆,却只找到了两支黑色的笔,和一个用过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使用者比较浪费,前边是一堆我看不懂的涂鸦,后半部分就是好好的空白,我坐在樱花树旁的台阶上便开始写作,一个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然而,开始并不良好,因为我记忆中有一个人的消失,所以我连第一章都没写完,叹了一口气便将笔和纸放进背包,或许我现在推断的各种东西都是假的,只有跳跃回过去才能证实一切,果然不能一心二用。
但是写作这个事情埋入了我的内心,如果我能活着回到2016,一定要写出来这些经历。抱着这样的心情,我再看了一会斗破苍穹便靠在树上睡着了。
虽然我露宿街头,可这一觉睡得安稳,睡的舒服,因为安心了吧。
当日光照耀,麻雀鸣叫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醒了,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拿出手表看了看时间。
2037年7月21日上午7点,离和一夏约定的9点还早,再睡个回笼觉。
“啊……”
我伸了伸懒腰,习惯性的抬起手表,已经8点30了,揉一下模糊的双眼,看向四周,发现左手边居然有一些硬币,正思考着硬币的来源,一枚硬币又不由分说的扔了过来,我抬起头,原来是大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而孩子正用伶悯的眼神看着我。
心中不禁自嘲般的笑了笑,的确,我现在说的好听点是无业游民,难听点就是流浪者,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收起了钱,并对孩子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
“走啦走啦……”那个大人应该是他的母亲,她扯了扯孩子的手,不想与我对上视线,“小枫,以后一定不要像他那样……”最后这一句小声到几乎听不到,但却无比刺耳,如同针一般扎入我的神经。
忽然我觉得我好像理解错误了,这些钱我本觉得是帮助,但事实上是施舍,我已经沦落到需要别人施舍的地步了,他们不会指望我回报什么,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废人吧。或者也可能只是想做这些事情,好告诉自己的后辈说自己是个好人。
不是发自内心的好,算得上是好吗。
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在公交车上,一个孩子给老人让座,按视觉来说,小孩当了一次好人,但这个孩子是我朋友的弟弟,他回家炫耀给母亲说他完成了作业,当了好人,而他的作业就是让座。
不知道这种算不算好人,这到底是行善还是行骗。
善良是一个人的品性,是一个人最本质的内在体现,不经意就会流露出来,而特意展现出来的善良只是做给别人看只为获得他人赞赏的虚荣罢了,只不过,还能再要求什么呢,即便是假的,但世界还是需要这种欺骗。
我摊开手掌,叹了口气,看着被别人施舍来的17个硬币,我在心中告诉自己这种生活不会持续太久的。
“七月,上午好。”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一双穿着高跟鞋的美足,停留在我的手掌前方的地面上。
我连忙站了起来,把钱放入口袋,不想让一夏看到我这副模样。
看着在面前气质与我完全不符的一夏无风,忽然有种挫败感,但现在我无暇体会,拍了拍裤子说道:“嗯,上午好,关于时间机器的事情……”
“不用担心。”一夏笑容满面,感觉毫不在意我身份究竟怎样,走了过来直接将一个银色钥匙塞在我的手中,“这个,是斯坦勒先生的实验室钥匙。”
我稍微有些惊讶,“斯坦勒……外国人?”
“是的,美国人,他可是个热情的教授,非常热爱天体物理学和一些关于时空的东西,绝对有经验。他听到有人是时空跳跃者,直接兴奋的说要立刻过来,我把详细的内容告诉他,他斩钉截铁的同意帮助你时空跳跃,但想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我有些尴尬,“一夏,我的英语说的并不好。”
“他会说中文的,已经来到中国这么长时间了,当然要入乡随俗。”
我叹了口气,把钥匙放入口袋,自言自语道,“恐怕斯坦勒教授看到我这副样子,会十分惊讶的吧。”
这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也被一夏捕捉到,“不会的,如果你回答他的那几个问题,他乐意让你居住在他的实验室,并且会给你工资。”
“工资?”我有些不太理解。
“他本来就是那种很富有,但还是有些遗憾的人,他曾经有个梦想就是做出时光机,现在虽然教育事业成功,但这个梦想还是作为一个缺憾在他的人生中,他把你当做一个完成自己梦想的机会,但这也是你的机会,所以可要好好把握哦。”
我点了点头,“你对他挺了解的。”
“嘿嘿,他曾经可是我的导师。”一夏灿烂的笑道,使我记起我的老师。
不过我很快就打住了,因为没时间再想那么多了,我转移话题道,“那么,斯坦勒教授此时此刻在哪里?”
“爱瑞茜大学,瑞泽图书馆里,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的,事不宜迟。”我的确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斯坦勒先生了,并且之前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这个充满欧美风学府究竟怎样,其实小的时候,我也十分向往其他国家的学校,希望能够去外国看到更多,满足我的好奇心。
我们去公园门口坐上出租车,快速前往学校,现在我觉得我的情感似乎越来越少了,失去了以往的好奇心,失去了单纯的性格,失去了容易欢笑的脸庞,或许这就是成熟了吧,失去了那么多,只是换来了成熟,看来这个成熟,还真不是褒义词呢。
成熟的人一般都只是麻木的普通人,往往只有单纯贯彻一个信念的人才能够成功。
车子很快的到了学校,我和一夏一路上讨论了很多事情,大部分是关于斯坦勒教授的,但一进入学校,就被一种庄严感驱使停止了聊天,这个时间学生们差不多快要下课了,我尽力严肃点,使我更加显得面无表情,图书馆正对着学校花园,六根两三层楼高的石英圆柱支撑着外檐,看起来气势恢宏,我整理了一点都不整洁的衣服,跟着一夏慢慢走了进去。
图书馆本就安静,棕红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各种不同语言书籍,不同类型的书籍分开放在巨大的古典木书架上,柔和的橙黄色灯光照下来显得十分舒适,优雅。
这里的学生不少,但都沉浸在自己的书籍海洋中,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被渲染的文静许多,我们从左边的木阶梯上到二楼,这时拐角处一个学生像是感应到我了一样,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这令我有些好奇,我的脚步在地毯上声音极小,很难让人察觉,但我和那个学生的对视也就持续了一小会,便再次回到各自的世界。
回头一细想,怎么有点像魄空羽呢?
不,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看着眼神就不同,像年轻的魄空羽似的。
“Good afternoon,professor。”一夏的声音惊醒了我。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斯坦勒教授的背后,他穿着笔直的西装正舒服的靠在沙发上欣赏一本名为《声音乐团》的书籍,听到一夏的声音,他将书放在木桌上,站了起来。
“你好,一夏无风。”流利的中文从他口中说出,接着,斯坦勒转向我,精神爽朗的面容上,清澈的蓝色瞳孔先打量我了一番,伸出右手,不等一夏帮忙介绍,礼貌但迫不及待的说道,“您就是时空跳跃者,七月先生吧。”
我握住了他的手,有力的说道,“是的,您的中文说的真好,真不愧是斯坦勒教授,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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